第44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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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因泰宁使府多位僚佐被杀,王夫南又重伤卧床,使府一时间缺人带领,都指挥使便将许稷请了回来,这时许稷已接连三天没睡了。
  她见缝插针在马车里眯了会儿,到了使府便跳下车,由牙兵领着往里去。
  与都指挥使及判官一道将这两日所查情况梳理了一遍,许稷将纲要递给支使:“按这个起草上报文书,之后拿给我。”
  她疲惫不堪,走出门又问都指挥使:“大帅醒了吗?”
  都指挥使摇头:“血止住了,脉搏也还好,但就是醒不过来。某觉得大帅很沮丧,说实话前几日那样的状况,在他眼里其实已算惨败。但当时那景况,除了硬拼还有甚么其他办法?难道将使府拱手让给河北痞子吗?”
  许稷抬手按住隐隐胀疼的额角:“知道了,我去看一看。”
  她低着头大步行去王夫南寝屋,庶仆赶忙退下,只留他二人。许稷坐在榻前胡凳上,等了一会儿,后来熬不住,于是手撑额头闭目睡。支离梦境像破碎铃声,细细杂杂叮叮铛铛,让人更累。
  天暗下来,最后连可怜暮光也一点点撤走,屋子便沉入了无边际的黑暗当中。
  王夫南先醒了过来,试图翻动身体,却隐约看见坐在胡凳上的一个人:“从嘉……”
  声音低哑,却仍将许稷唤醒。
  许稷猛地坐正看过去:“醒了?”随即又起身走过去,在床侧坐下,自然而然地端过案上茶碗,舀了一小勺水递过去:“不管冷热,先将就着饮一口吧。”
  王夫南将那水饮下,许稷便要去点灯,可王夫南却伸手按住她手腕:“谢谢你。”
  “在高密时你也救过我与千缨,就当是还人情了。”她轻描淡写说着,又迅速岔开话题:“这几日我已大约查了个明白。河北眼下一团糟,叛军逃兵无数,原魏博及横海几个失势牙将带散兵南下,一路招讨流民匪贼,与泰宁副使勾结,打算将泰宁府吃下,所以才有了那晚的兵变。”
  她毫不避讳接着道:“眼下的结果是,使府损失惨重,僚佐起码被杀了一半,至于士卒损失则更严重。善后工作很麻烦,抚慰金这笔开销就令人焦头烂额,州府不可能替你支这笔钱,希望你尽快处理。”没有一句安慰,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。
  “魏王呢?”
  “安全。”
  尽管许稷言简意赅,没有多加解释说明,却无端值得相信。
  她做事比预想中要可靠得多。
  许稷忽不再说话,她伸手端过案上茶碗,将余下冷水一饮而尽,随即低了头。
  因身处暗中不必在意自己及对方的表情,她开口道:“这次使府遭遇不测,某有失职之处,某将来必会多加注意入城可疑人员,确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。当然大帅也有失职之处,倘若能及时发现副使的变节心思,恐也不会酿此悲剧。”
  都有失职,都需要反省。但眼下状况已是既定事实,只一味追责并无太大意义,路还是要想办法走下去。
  她说话的口吻越变越官方,每到这时,就像是要离他远去。
  王夫南甚至都做好了她起身离开的心理准备,可她却忽然侧过身,对他说:“今日是除夕,新年要来了,这个年似乎会很艰难,大帅做好准备了吗?”
  王夫南这才察觉她握住了自己的手,那只手不大,也不甚温暖,却也有力。
  是鼓励。
  王夫南点点头,觉得她说完最后的话当真要走了,可她却没有,反是忽然俯身将头埋了下来。
  他一愣,才想起来她是学许久之前的自己。
  那时在高密,他也是这么将头埋在她肩窝,渴望能暂时安放长久以来的疲惫,想要获取一点点力量。
  许稷很累了,方才撑着说完那些话,脑子早已混混沌沌。
  她快撑不住了,想寻个温暖可靠的地方睡上一觉,王夫南这里就是个现成的好地方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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