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戏区第一届比惨大赛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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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女房东连忙跑过去摸摸他的头,作家一下子就扑进她怀里,抱着她,脸埋进她腰间,女房东立刻感到那一块儿衣服被黏稠的泪水打湿,像一片小小的海潮。
  又苦,又累,女房东不难想象他是怎样一个人坐在小床上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,父亲在病榻上难以入眠,医院的心电仪彻夜跳动着,药水的气味和白色的被单铺天盖地,他已困极,仍然要睁着眼睛敲打着男主角如何威风八面,所向披靡。
  她拿手指给他梳头发,柔声道:“咱们都在呢。”
  富二代擦擦手,张开双臂:“来来来,抱我,我肩膀宽,来,哥在这儿呢。”
  作家破涕为笑,女房东哎呦一声:“你可别把鼻涕弄我身上了啊!从小到大可只有高中生把鼻涕弄在我身上呢!”
  高中生脸一红:“我哪有?”
  “怎么没有?”女房东帮他回忆:“你五年级的时候发烧,是不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,大风大雨大晚上,司机还吓唬咱俩,你三十九度半,一路上净埋在我身上哭了。到医院,满脸通红,还都是眼泪鼻涕,医生笑话你是个刚洗过的红薯。”
  高中生隐隐约约想起来了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很丢脸,耳朵一红,嘀咕了一声。
  作家吸着鼻子说:“我妈以前也这样过。”
  富二代说:“嗨,我作文儿里我妈也这样过。”
  作家情绪止住了,瞧瞧女房东衣服上那一块儿深色,都不好意思了,连忙擦擦脸,拿纸巾要帮她擦。
  见他神情转好,脸带羞怯,女房东才笑着问她:“怎么了,拿到爸爸妈妈的钱还哭了,嫌少呀?”
  “可不是,”富二代帮腔:“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把自己哭成富二代的。”
  作家低下头,望着放在桌子上的信封。
  他小声说:“我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  不等大家回话,他就抬起眼睛看向富二代,勉强扯出一点笑:“傅哥,我妈晚上睡很吵吧?”
  富二代和女房东下意识对视一眼,他很快满不在意地答道:“那我哪儿知道,从来不就我吵别人么?”
  作家知道富二代在顾全他的面子,带着些许感激和自嘲的笑容,有点颓唐地说道:“我妈在医院睡了两晚上,隔壁病床家属都过来说她,我想在外面旅馆给她租个房间,最便宜的那种只要一百二十块,她怎么也不肯去,说现在已经半夜了,不划算,靠在墙上打盹,脑袋往后一靠就会把自己撞醒,硬撑着一晚上没睡觉。”
  他慢慢地笑了笑:“我妈就是这样一个人,很好笑吧。”
  后来不管怎么样,作家也坚持不让母亲陪床了。
  他也知道,家里的隔音条件不容乐观,何况旁边住着富二代,作家已经做好重找卢阿姨的心理准备。
  却没料到被这些室友们无声的包容。
  作家一直敏感而细腻,此刻他的脸色带着一点凄然,并不哀怜,正是这种不哀怜,让他显得格外令人心疼。
  他从来就是一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,混得再差,从未听他怀疑过人生,诅咒过命运,一碗热粥,一个油饼,他就雨停了天晴了,觉得自己又行了。
  从未对生活报以怨怼之人,却屡屡被生活报之以冷眼。
  富二代又开始吃菜,往自己碗里浇臊子。
  “这有什么。”他把面条拌匀:“至少你还有妈。”
  富二代鲜少提过家里的事,女房东听了也吃了一惊。
  “傅哥,”作家愣了一会儿,真诚地道:“伤敌一千,自损五万,大可不必。”
  富二代也笑了,夹了一筷子面,却没往嘴里送,一抬眼,对面的小白和高中生都直勾勾地看着他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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